1-43 殺價

殺價

　　買東西時常會看心情決定要不要殺價，尤其是在百貨公司，唯一不殺價的地方是在菜市場。有一次，為了想省錢，就誆稱口袋中全部的錢湊在一塊就缺五十元，沒想到女兒在一旁聽了馬上正義凜然的回答：「媽，我有五十元給妳。」兒子還說個笑話：「有個人買了九百五十元的東西，就對老闆說請他湊個整數，結果老闆說：『那算你一千好了。』」更絕的是，女兒以為我是一個愛殺價又不厚道的人，甚至在加油站時我基於口袋餘額不足而對加油員說：「六百就好。」她非常憤怒的對我說：「妳幹嘛殺價？」天哪！有聽過加油站可以殺價的嗎？

　　爾後，我知道，在女兒面前絕對不可以有殺價的行徑，再者，即使付錢的時候心裡覺得不捨，也要面帶微笑，免得遭到孩子的誤解，更重要的是，如果想殺價就不要把女兒帶在身邊。所以，為了買網球拍，我左思右想，謀定策略：首先趁她學才藝時她不會打電話給我，接著，要到一家完全不認識的店家殺戮一番。然後，我就騎著單車繞過半個市區走進體育用品社，摸摸瞧瞧，雖然看上一支挺美的球拍但也不要形於色，以免店家哄抬價格，最後終於以預算為底限買了一支球拍，心裡盤算著待會要跟老闆怎麼說，比如送我幾顆球或壓低價格之類的，以鑑賞家的表情看完球拍正待開口，店家走出一位小姐，和善的對我投以出納的笑容：「校長，你是龍山的校長，我是某某學校的老師，妳很優秀。」雖沒印象，但在她對我的事蹟如數家珍之後，我無言以對，甚至我悲傷的以為只能拿著球拍離開，再一路以沉重的腳步踩回去－因為不好意思殺價。最後，一分錢也沒少，但是老闆送我一個球袋以及護腕聊表心意。

    背著球拍以及殺價不成的挫敗回到家，孩子跑出來：「媽，妳買了球拍怎麼沒買球？」看著她純真又不解的眼神，很想跟她說：「親愛的孩子，媽媽有聽妳的話，一毛錢也沒殺，可是因為這樣，我就沒有錢買球了。」她很肯定我的改過自新，只是，不能理解持家不易的道理，如果有一天她長大了，能夠體會到那種買了很多菜想要二根蔥時，對方突然張大眼睛，興奮的跟你說：「你是某某人對不對？我在電視上看過你，你本人比較漂亮。」又或者，修鞋老闆幫忙黏防滑墊開價甚高，怕殺了價他給黏得不好，取鞋時，老闆娘拿出一張剪報跟妳說：「妳是校長對不對？我孩子有到你們學校辦活動，妳看，這個是妳，這個是我兒子。」殺價，除了基本功外，其實，更多的時候要靠運氣。

　　想到以前是怎般的以劈荊斬棘、開疆闢土，在刀光劍影中獲得最後的勝利，現在，那種快樂是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遞減，不過，我知道，下次再跑遠一些、單車要騎久點，但是，也許我會找到另一個殺價的擅場。

    後記：到全家福幫女兒買二雙鞋，卻因沒有帶會員卡而未能打九折，店員堅持要帶卡，我只好說我晚些再拿卡來取，女兒看我支吾到有點不行，突然開口：「阿姨，那這樣好了，我們現在要趕著去錄音，妳先打折給我們，我再拿卡來給您看。」看她一臉認真，店員竟同意直接打折。回到車上，我問她：「妳反應怎麼那麼好？」她說：「我看妳緊張得說不出話來，就幫妳說了。」看來，我是被女兒教笨了。